【叶all/联文】星辰大海-叶乐篇
＊和千翎的联文：星辰大海，系列第二篇。
＊叶乐初遇的故事，一发完。
＊千翎的叶张叶韩居然丧心病狂地要连在一起看，快抽打她让她产下文！
制服男将协议收好，站起身和对面的人握手：“欢迎你加入我们，无敌先生。”
叶修露出一丝轻微的笑意，随意地伸出手，“不客气。”神情满不在乎。“现在就去星舰吧。”
“我很欣赏叶先生这样干脆的人。”制服男在叶修前带路，很快就走到珍珠星的太空港中心通道，透过高透明度的通道壁垒，能看见许多艘依序停靠的宇宙穿梭机，不同规格的星舰并排闪烁着寒光，从通道里望去让人心生震撼。不过两人都是习以为常的模样。
大型穿梭机JG-19号，天马星系由玄奇航空公司管制的、上年度被评选为最值得依靠的民用穿梭工具之一。其机身绘制着一朵漂亮的玫瑰，据说JG-19号是许久之前某位高层给自己爱人的礼物，一直保留着画玫瑰的传统，还由此获得了一个外号：“玫瑰号”。
制服男把叶修带到一间房间外，刷卡，信息传输，房门中上方就浮现了一个名字——无敌。
看着这个名字，制服男觉得耻度有点高，反而叶修坦然淡定，“23整点起飞，24点起值夜间班，具体安排听老板的，还有什么问题？”
“呃……”制服男顿了顿，“暂时没了。”
“好，再见。”说完叶修“碰”的一下就把门给关了。
制服男：#敢不敢再不客气一点##我是不是招错人了##老板我是无辜的#
待在房间里的叶修，活动了一下筋骨，靠坐在床头，大剌剌发了一条通讯出去。
【玫瑰行动，开始。
——修】
另一头，监控室，制服男敲三下门，走近屏幕，“新手的情况？”
“报告，头儿。伸展筋骨10分钟，在床头做手操8分钟，仍在继续观察。”
“有什么可疑之处？”
“报告，头儿。只有一个，他没有行李。”
“除此之外呢？通讯、空间装置，都扫描过了吗？”
“报告，头儿。扫描过了！无通讯记录，疑似带有空间钮一枚，空间敏感物扫描，无特殊反应；据x信号反射，含大量机械造物可能性极低。”
“做得不错。张先生已经遭遇了一次突然袭击，这个月我们都要好好警惕，知道了吗？”
“是！头儿！”众人齐声回答。
叶修是在一阵嘈杂中醒来的。不大的房间，机械风格浓郁只不过简单涂了一层护眼漆的墙壁，一张单人床，床边小小的可收纳型桌板，墙壁里的空间压缩柜，开关按钮上偶尔出现的玫瑰符文。
现在是在玫瑰号上，时间22：38，穿梭机已经开始预热，准备脱轨，舰体港口分离，最后的乘客确认，空间确认，通讯确认，最后自检……自检完成，等待太空港统一指挥中心指令，分配航道，确认时间。
换好统一的制服，叶修捡起枕上的软软小小的耳塞，放到口袋里，出门。
“新人？”
走到岔路口，叶修迎面遇上同样穿着制服的人，他点点头。
那人有些疑惑，“你是值哪一班的？这个时间穿着制服到处晃？”
“哦，有些问题想问治头儿，他在哪儿？”叶修坦然地把身份证明和登船凭据给对面的人看，“我在练舞室没有找到张先生，治头儿也不在，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看了证明，男人明显放松很多，“下回在非值班时间就不要穿制服了，容易引起误会。星舰起飞的时候张先生一般都不在室内，你到紧急出口找找，多半是在体悟舞术深意。也只有张先生这样拼命，才能跳出‘辉煌’，你说是不是？”
叶修：……
果断撤退：“我去找张先生。”
身为刚入职的保镖，不需要太了解舞蹈方面的知识不是吗？哪怕雇主是舞蹈大家也是这个道理嘛。现在的撤退是为了找到张佳乐，确认保卫目标，保证行动顺利。（咳，不是因为聊不下去了。）
紧急出口。
舱内舱外气压差异巨大，刚进入紧急通道叶修表面就自动生成了一层粗糙的白色防护，具体原理是和人体体表状态以及紧急舱特有的气体物质构成相关，已经脱离人造重力仅受轻微星球重力影响的叶修对防护原理没有深入的了解，但他熟悉这个环境。
还有一个人，同样熟悉这个环境，他几乎是一种放纵自我的姿态悬浮在紧急舱舱中央。机舱闪起了高度警戒的红灯，两人都没有佩戴通讯器，体表还有一层白色防护，明显听不见警报声，也没把红灯闪烁当回事。张佳乐根本没有发现另一人的进入，而叶修沉着脸发现张佳乐除了自动生成的防护只在腰上系了一根绳子。
22：59.距离正式离港只有1分钟，在1分钟之后穿梭机的速度会加快到可怕的程度，开着舱门待在紧急舱的他们一旦松手除了被引力浮动中的星舰直接甩出去抛弃到茫茫宇宙中没有第二个结果。
23：00.指挥中心指令下达。机械臂展开。星舰整体的引力调整，几处机翼开始变形，星舰指挥室所有可见的数据向安全启动值靠拢，震动，紧急舱的红光闪烁更加剧烈，船长下令：“玫瑰号，起航。”
砰——砰砰砰！
紧急舱里张佳乐像一个球被拍来拍去，绳子紧紧地缠着他的腰，几番撞击下来，叶修敏锐地发现对方面色越来越白，甚至险险游走在窒息的边缘。
红灯——倒计时——
叶修一眨不眨地盯着张佳乐。
10，9，8……为了保证星舰安全，紧急舱在正常情况下被打开，顶多保持10分钟的开启状态，彼时星舰自检系数过6，或者舰长未下达红色危险级别弃船而去，紧急舱将关闭舱门，迎来工程人员的人工检查。
7，6，5……张佳乐睁开了眼睛！叶修能看见一张满是汗水的脸，一双足够坚定也足够复杂的眼睛，这双眼睛里的戾气决绝，不会因为他半长头发贴在脸上而减少任何一分它该有的威慑力。
4，3，2……张佳乐也看清楚了叶修。从没有人在他这样作死的时候陪着他作死，他只是看着这个人，感到陌生，又有几分熟悉，感到几分别扭，又说不出缘由。事实上他看见了，但不具备足够的眼力分辨出令人拍案惊起的真相：叶修没有凭借任何外物稳稳地站着，他就像一个怪物一样从容地站在了舱里。
1！叶修上前一步，舱门正巧关闭，恢复了人造重力的机舱对于张佳乐而言意味着一次倾斜着头朝下落的颠覆旅途，他下意识地闭着眼迎接熟悉的仿佛隔着一大团棉花摔上钢板的痛觉，就感觉自己陷入了不一样的、软绵绵的一团棉花。
叶修将张佳乐放下来。白色的防护渐渐消失。紧急舱的照明恢复成正常的白光。机械独有的冷质感。
张佳乐头晕目眩地靠着旁边的人站直，听见那个人说：“张先生，你好，我是您新任夜间保镖，无敌最俊朗。您可以叫我无敌。”
事情就是这样：张佳乐要前往下一个星际巡回表演地点，却在珍珠星不幸遭遇了袭击，安保人员暂缺，于是治头儿找到了当地的人，名字就叫无敌最俊朗（爸妈怎么想的起一个这么拉仇恨的名字），但是实力还不错的一个家伙，至于“叶修”……嘘，这是个秘密。
接连几天，叶修都保持着安静的保镖姿态，就跟在雇主的身后，到了天马星系时间的八点就换班，其余时间都宅在自己的房间，连吃饭都不愿意和其他客人挤在同一个用餐大厅，而要求定时定餐送到他的房间。餐厅的人讨论起这位“无敌先生”，都是惊奇不已，每天就是几种营养套餐切换着来，红烧牛肉、香菇炖鸡、西红柿鸡蛋、酸菜排骨和鲜虾鱼，要知道营养套餐……这玩意儿连餐厅自己人都不太愿意天天顿顿吃，这位名字如此霸气测漏，住的也是不便宜的单人间，结果居然吃得这么节俭（没用吝啬这个形容词是他们对客人的基本尊重），每回吃得干干净净让餐具自动回收。
是夜。治头儿继续自己的巡查，张佳乐坐在VIP休息室，放松身体，头颅侧靠在软枕上，闭眼不知在想什么，而叶修静静站在他的身后。
休息室暖色的光照在棕黄色的柔软靠椅上，一侧机械质感的墙壁是未被激活的光屏，叶修眼神从光屏上移下来，落在雇主的脸上。
张佳乐妆后的脸蛋是无惧张贴多少张巨幅海报，又或者个人终端极致放大的漂亮，此时的素颜则显得有些苍白憔悴，弯弯的睫毛下有着不轻不重的青影。唇色干燥，隐隐还有一线血丝，下巴上冒着淡淡的胡茬。目光下移，脖颈的线条，锁骨的形状，贴身衣服勾勒出的肌肉轮廓，不愧是一个能够自己办起星际巡回表演、宇宙闻名的舞者。
这几天的相处，叶修也初步了解了张佳乐，以及“艺术家”，或者说“舞者”，这种之前不算了解的族群。张佳乐为人洒脱，不拘小节，像风一样，并不完全是印象中艺术家们特有的神经质，他对周围事物有一定程度的包容心，不过有几个点不能碰，一撩就炸。叶修不动声色试探了几次，张佳乐不觉有他，回馈相当真实。但让叶修惊讶的是张佳乐除了对自己的舞蹈有相当高，乃至于严苛的标准，当初趁着起航跑到紧急舱也是每每长途旅行必有的一项高危体验活动。或许这就是在某个专业上杰出的人所共有的对本专业足够的热情以及付出。这样的执着，让叶修隐隐有些……
【张佳乐？
——修】
在今夜值班之前他发出了一条早该发出的信息，拖到这个时候才发，且不说意义是否不同，也无疑是他态度的一种体现了。
张佳乐呼吸频率有了不同，叶修知道是他转醒的特征，于是收回眼神，那种无形中彰显的带有侵略性和碾压般的强势气场消弭于无形。张佳乐睁开了眼睛。
“唔……我睡了多久？”
“四十三分钟。”叶修回道。“时间不是特别长，需要一杯热牛奶吗？”
张佳乐用奇异的眼神看着他，“热牛奶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太奇怪了。”
“是啊，我也觉得。”叶修不动如山。“要吗？”
“我不想喝休息室的，你去我房间……算了，你不知道，我叫治头儿去拿。”
“治头儿现在还在巡查，你开放权限，我去拿。”
“你还知道你是我的保镖吗？”张佳乐问道，“现在还是值班时间。”
“你现在需要一杯热牛奶。”叶修很坚持，“治头儿在巡查。你开放权限，我去拿，十分钟之内就回来。”
“扣工资哦。”张佳乐眯眼威胁。
叶修回以……面无表情。
“你的个人终端。”半晌，张佳乐终于败退在叶修的眼神压制下，腹诽怎么有这么不听话的保镖，还是将自己的个人终端对着他的摇了摇，开放了自己房间出入的权限。
叶修快步走向自家雇主的房间，最短路线。
不得不说，天天吃营养套餐也是有好处的，对于热水等等工具的合理运用或者熟练程度，全星舰没一个人比得上他。（这似乎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九分钟，他已经端着热气腾腾的牛奶往回走了。
走得相当快，牛奶却一直保持九点九分满的状态，浓郁的白色在杯口稳稳地一线，定点晃动波澜都不曾有。
一路上偶然遇到了不认识的同船客人，客人先是看看他手里的牛奶，又看看叶修相当平静的表情，露出神秘的微笑：“……”
叶修：？
直到转过去了，凭借灵敏的听觉，叶修才听见对方和另外的人讨论：
“诶，你知道吧，好像有个大明星在星舰上？”
“好像是啊。”
“就是那个所有保镖都穿超帅的制服的那个啊！我跟你说，刚才就看到了一个帅哥，啊——那制服，啧，那腿……我今晚都睡不着了——”
“说重点。”
“咿，好吧。那个帅哥居然拿着牛奶你知道吗！我的天！牛奶！冒热气的那种！”
“热牛奶，又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在大多数星球，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有最亲……”声音渐不可闻。
叶修转到最后的一个弯，手中的牛奶依然保持着最初刚倒入杯中的状态。他抬头看见不远处的指示牌，张佳乐所在的一号贵宾休息室，二十步的距离。
——玫瑰行动。
——大型穿梭机JG-19号，天马星系由玄奇航空公司管制的最值得依靠的穿梭工具之一，机身绘制着一朵漂亮的玫瑰，据说JG-19号是许久之前某位高层给自己爱人的礼物，所以一直保留着画玫瑰的传统，还由此获得了一个外号：“玫瑰号”。
——张佳乐要前往下一个星际巡回表演地点，却在珍珠星不幸遭遇了袭击。
——安保人员暂缺，于是治头儿找到了当地的人，名字就叫无敌最俊朗。爸妈怎么想的起一个这么拉仇恨的名字。
二十步。十九步。十八步。
牛奶仿佛凝固了。连同时间。
星舰夜间柔和的光变成红得刺眼的警戒！警戒！警戒！高度警戒！敌袭！敌袭！
十七步。十六步。十五步。
梦里的梦外的如梦方醒！醉的清醒的玩着游戏的强制下线！休息室传送带高速运转！个人房间开启半强制高强度封锁模式！光屏不可调！安全装置全面启动！广播！凌乱的脚步声！
慌——乱——
十四步。十三步。十二步。
星舰开始震动，己方的炮火开了？没有开？引擎的频率疯狂上涨，几乎击穿整个穿梭的重击一次次地撞在乘客的心上，机组人员努力保持平静地安慰道：“请乘客们回到自己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固定在安全位置……床头有红色的安全装置……解锁，请乘客们按照光屏操作逐项完成……”
十一步。十步。九步。
红光警戒，绿色的指引带都消失，能量源被袭击？广播终止！玫瑰号虽然可称为星舰，但自从用于长途星际旅行的大型载客穿梭机，武器配置一低再低，一旧再旧，舰上对各类古旧星舰级武器了解多的人更是少而又少。他们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八步。七步。六步。
羊羔们终于想起查看个人终端——通讯切断！调换至紧急通讯频道，临时编辑信息。汗水直流。手指发抖。通讯号拨出一次又一次，石沉大海！——星盗！是星盗！有人捂着嘴大声哭喊。有人比划着纯粹信仰的祷告姿势。有人拿起一旁的记录，写下人生最后的希望与寄托。
五步。四步。三步。
贵宾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张佳乐很是狼狈：在猝不及防的重击下，他从沙发上摔下来，用小手臂护着脑袋，重重磕到了桌子角，现在挽起袖子的手臂上颜色深沉一片。
而张佳乐刚出了门就撞见了离自己将将三步远的叶修，这个加入了保镖队伍，这些天来一直忠心耿耿，话也不多不少的无敌——刚才他正好去倒牛奶——张佳乐顺着看向他手里的杯子，白的——竟然没有泼出来。
不等张佳乐反应过来，两步一步叶修先发制人地把张佳乐往自己怀里一带，身体一转，两人旋进贵宾室，手落，强制封锁，“你干什么？！”
叶修难得地变了声音，语调急促而略显慌乱，“星舰遭遇了袭击——你出来干什么？！”
但张佳乐没来得及回答，叶修就利落地把他锁在了安全位置，权限最高级。张佳乐试了试没挣开，脸色一下难看了，“你……”哪来的权限。转瞬想到自己刚给人家的权限，一下子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面色扭曲到极致。“放开！”
叶修气极反笑，“放开？放了你再找死吗？张佳乐，有点出息！紧急舱只绑一根绳子，现在还动辄往外冲，就你这样的小身板，能干什么？等着星盗把你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吧！你是不是就希望能这样？喜欢艺术难不成都这个德行，体会生死之间的感觉是吧？你看看！”
张佳乐没看清他做了什么。一侧的光屏瞬间变成了可见外界的模式，广袤无垠的暗色宇宙，飘忽的光团，遥远的星球——但此刻最夺人眼球的，只会是不断爆裂出的刺眼火光，还有飞溅的碎片，不知道玫瑰号的，或者对方的——
“深蓝！”张佳乐咬牙切齿，眼里冒出深切的恨意，还有像火山一样爆发的求生欲。
心里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叶修指着窗外的战况，“现在双方正在交战，星盗已经逼近玫瑰号，按照玫瑰号防守的速度和质量来看顶多十分钟就将缴械投降，无论你有什么想法，现在都没有用。”说完他就在光屏旁边敲了起来，用的是特定的旋律，个人终端上的操作和几个小程序也对光脑中心造成一定的干扰，平日里顾忌不到数据流在激战时更加无人注意，不一会儿他就从最简单的光屏悄然入侵了主控系统。
张佳乐看不懂滑过的各类数据流也没心情去看，他只是死死顶着窗外某一艘星盗的舰船上面闪闪发光嚣张无比的深蓝图纹，心脏狂跳，血液升温，然而身上的束缚锁得越来越紧。“……”他不太想喊那个名字，“你把我放下来！”
像猫一样潜伏在主控室数据里的某人手指不停，嘴上抽空回了一句：“不放。”
“我是你老板，你不听老板的话——”
“怎么着？”叶修表情很不屑一顾。
“——扣工资。”祭出大杀器，张佳乐一字一顿，三个字掷地有声。
“你看哥是那么在意金钱的人吗？这可不是钱的问题，”叶修似乎忙完了，刚才只看得见一片残影的双手慢下来，修长的手指上落着光屏的光，扭过头来已经是一派云淡风轻，怎么也看不出来他刚才为工资“痛心疾首”了多久。
“保护老板不受伤害，才是我的责任所在啊。”
“你所谓的不受伤害就是被绑得死死的然后光看着你在那边玩吗。”张佳乐沉默了一会儿道。
“首先，这是安全装置，是为了确认皮肉细嫩的老板你，不会在星舰被打翻的时候撞到天花板上去，或者被吊灯捅个对穿。”
张佳乐随着对方的描述去看天花板，以及曾经都没在意过的其实很是凶残的吊灯。
“其次，我不是在玩，是在做正事……”说到一半叶修突然停顿了，起身朝张佳乐而来。
张老板心里一紧，莫名地担忧道：这是要杀人灭口了吗？电影里经常上演的反转剧情就是这个时候吧？会不会有军队的潜伏者待在这艘星舰上，深蓝想要吞掉他，不巧他正好在船上？
然而叶修的脑电波明显和他不在同一个频道，他笔直地走向张佳乐，然后……端起了……牛奶……是的，热牛奶，若干分钟前他亲自跑到人家的房间里去搞定的，热牛奶。
张佳乐：#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喝吧。”头又一次转过去的叶修，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似的卡着时间催促，声音却温柔得像是父母哄小孩子睡觉。
不知道是羞恼，或者不甘，或者心虚——毫无疑问的是，张佳乐是怀着对无（叶）敌（修）这个人无限的信任喝下牛奶的。
而仅仅喝到一半的时候，天旋地转。
——无敌最俊朗，假名。
——无敌最俊朗上玫瑰号，是因为张佳乐护卫补充。
——张佳乐的护卫补充，是因为在珍珠星遭遇了袭击。
——那么。那么……
……
张佳乐再醒来的时候，就被告知自己是在深蓝星（一听就是深蓝星盗的大本营吧），身份：极其难得的、被优待的俘虏。
“要知道，和小哥你一起来的大多数啊，都被打发去做苦力了呢，还有几个有趣的被科研室那边要去了……”引路人用奇异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这个“幸运儿”，目光在被牛奶污了一片的地方停留尤其久，露出心领神会般的满是恶意的眼神。
张佳乐一言不发。
“笃。笃。”一路走来，是与刚醒来的高科技监狱有所不同的复古风格，引路人恭恭敬敬敲了两下木门，语调更是把自己放得极低，对方放得极高，“有光大人，张佳乐带到。”
门内传来低沉的回复：“他进来。”
“是。”引路人小心地推开门，最后用恶意满满的眼神看了张佳乐一眼，退开了。
张佳乐把门完全推开，一眼就看见那个手肘撑在桌上，露出线条漂亮的小臂，侧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男人，夺人眼球，本该如此。张佳乐一步步往里走，踩得木地板嘎吱作响。
步步紧逼。
“你不是刚刚投诚的，而是早就加入了深蓝，对不对？”
“你潜伏上玫瑰号，就是为了那次袭击，对不对？”
“珍珠星针对我的袭击，也是你们，对不对？”
叶修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却毫不犹豫给出真实的答案：“对。”
闻言张佳乐晃了一下，强忍头晕目眩，哪怕是早有预料——那杯加了料的牛奶——他也根本不敢想象穿梭机上那个不太多话，却又出现得恰到好处，有一点点恶趣味，私下里说着或多或少的垃圾话，相处起来真的很轻松，甚至把他最恶劣的一面一眼看穿的无敌之人，竟然真的，真的，从一开始就是处心积虑——
“……”他想问为什么。又觉得这问题可笑得可怕。
叶修有点犹豫，站起身，“你就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走。”
他拍拍张佳乐的肩膀。手掌如此温暖。
看起来他还想给他一个拥抱似的。张佳乐突然想到。强忍着所有的不适一动不动。
“就待在这里。”叶修强调道。
恍惚间张佳乐根本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句：“你要睡我？”
饶是叶修也被这个不好说是直球还是歪球的球打的一个趔趄。#这种时候该说什么##这到底是说中了还是没说中##嘟嘟！是不是要开车了？#
“咳……”他直视张佳乐的眼睛，“你就待在我房间里，平时进来的人很少。练舞就从这里，”他旋动一个机关，大大方方地展示给张佳乐看，“我有一片私人的场地，你从这里去。”
#天真，怎么可能现在开车#
“……我不会因为这个不恨你的。”张佳乐对此只是这样回道，“我恨深蓝。恨星盗。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星盗葬身宇宙。”
“我等着。”
叶修定定地看着自己救下的俘虏的眼神，倔强，烈性，像一匹拒绝缰绳的赤血，也燃着一团世界的活火。
这样的一双眼睛，比初遇时好看太多了。
张佳乐是被叶修救下来的人，不过似乎这一小块他所能自由活动的地方的人都是尊称无敌最俊朗为“有光”大人，一次与其他人谈话不经意论及这个话题，那人却亢奋异常地给张佳乐科普：
“我们有光大人最帅最厉害从来执行单人任务但是实力超强，很得星盗大头目的青睐，出手经常就是星舰级目标，造成的危害从来都是红色级别（事件级别按照严重程度从低到高依次是蓝色、黄色、橙色、红色），而且无所不能……没有任务能够难倒有光大人。”
直到最后听说张佳乐迄今为止还不知道有光大人的全名，对方很诧异：“有光大人的全名？当然是神说要有光啊！”
张佳乐：#是我读书少##你们面对这样的名字真的不觉得突兀吗##无敌最俊朗，神说要有光，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后来才知道“无敌最俊朗”不过是一个假名，“神说要有光”是他的代号，二者简称“无敌”、“有光”。
再后来，他实在闷得发霉，叶修才刚想起还有这么一只被救下来的猫咪似的，扔过去一个深蓝星范围内可用的小终端，仅仅提供极少数的服务功能——而对于张佳乐而言，让他用这样的小终端联系上外界乃至于黑遍深蓝星，大概不如直接让他埋下十万吨烈性炸药，然后直接和深蓝星同归于尽——扯远了，小终端对于张佳乐而言，勉强可称之为囚笼的一道小小裂缝，而他透过这个裂缝，得以窥看外面的世界，呼吸自由的空气。
小终端里还真有个有趣的东西，叫忧郁猫，是之前很热情的那位仁兄推荐的，据说能缓解人的心理压力，还能解决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张佳乐纠结之下也和忧郁猫聊上了，这个，还真别说，虽然叫了这么一个奇葩的名字，但是操作者（呃，管他呢，先这么称呼着吧）着实犀利，一针见血之后是平和的祝福，偶尔戳到了他的雷区把他炸起来又能很快地嘻嘻哈哈糊弄过去……一些很艰难的，可能导致朋友之间感情破裂的东西，在他们轻描淡写的交流中一并忽略了。高山流水，巍巍兮，洋洋兮，坦坦荡荡。唯一让张佳乐有所困惑的就是：
“喂，你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社交平台集体产物啊？你全天24小时都值班的吗？”
那头回得一如既往地快：“我是忧郁小猫猫，你由我专门负责，最近比较有空啊，以后可能会聊得少一点吧。”
“哦……你还记得我上回给你讲的故事吗？”张佳乐因为这个名字笑了一下，不过想起“浅花迷人”貌似也不是什么很大丈夫的名字，再联想对面那家伙并不低的火力配置，乖觉地避开了有挂名字的话题。
“星盗和Z的故事？记得的，现在Z还在做噩梦吗？”
——噩梦？似乎自从到了深蓝星就没有过了。
——我说过做噩梦的事了吗？嗯，应该是。
“没有了。虽然现在他所处的环境并不好，但是有一个他……还比较喜欢的人。”消息刚发出去，张佳乐就后悔了。什么叫做“比较喜欢”？他和忧郁小猫猫彼此对这个Z是不是浅花迷人已经有了基本的共识了，这时候这么大剌剌地说出来，简直太丢脸了啊，像个小朋友一样等着老师给答案什么的。
过了好久，张佳乐盯着小小一个终端，挪不开眼睛，心脏莫名其妙吊得老高，还有一点说不出来的微妙心思。
……“热牛奶，要吗？”
……“我等着。”
小终端震动了一下。
那边的回复是：“加油。”
或许是忧郁小猫猫这个友人极大程度上鼓励了张佳乐，反正他顶风冒雨跑到了有光大人的房间。
“……”刚推门就傻眼了的张佳乐。
“……”刚出完任务回到房间洗了个澡身上就穿了条短裤万万没想到这个时间居然会被张佳乐破门而入的叶修。
不一会儿张佳乐就涨红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的一杯绿色的饮料，叶修一边擦头发一边背对着他往洗漱池走。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过来干嘛呢？”叶修擦干了头发把毛巾往架子上一扔。
“你到底叫什么？”张佳乐脱口而出。
“你就为了这个跑过来？”叶修挑眉，扯下一条新毛巾扔到张佳乐脑袋上。“擦擦。”
张佳乐接过毛巾捂在自己头顶，不说话。
“其实我全名是无敌最俊朗，外号是神说要有光，还有个小号是忧郁小猫猫，全能选手，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张佳乐直接甩他一身水。
“好吧，那我只能说实话了，我是从空间虫洞过来的另一个世界的皇子殿下，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目前正在积极寻找有关空间迁跃相关的技术支持，如有消息，请尽快联系通讯号xxxxx……哎哟。”
叶修躲开飞来的毛巾，摊手道：“你别不信啊，我真是货真价实的皇子殿下！”
“滚！”张佳乐只觉得一口恶气堵在肺里，“你这个人能不能编点靠谱的！还有名字，你看看起的三个都是些什么鬼？”
“哦，你可以叫我悟道君，怎么样，这个是不是听起来是不是特别带感？”
——悟道君？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张佳乐楞了一下。
叶修叹气道：“看来你是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眼神乍一看竟还有几分忧郁。
“伤心一枪。这个名字才是真的。你可以叫我枪哥。”
“我——靠——啊——！”
这真是个剧情发展太快的晚上，本该是张佳乐戳穿叶修忧郁小猫猫马甲农奴翻身做主人（？），然而张选手不敌叶选手口舌之利，连连败北，两人在叶修房内大战三百回合，双双躺倒，直到东方既白。
深蓝星盗的大BOSS，召唤张佳乐。
“停下，检查！”荷枪实弹凶神恶煞的星盗将张佳乐拦下，抓起他偏细的手腕把他整个人往巨型仪器里一送，仪器闪现绿光，安全，他又是一脚踹过去。张佳乐毕竟有点底子，往侧躲躲开了。星盗重重地踹到墙上，自己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冷笑道：“小子，有种，够胆，等着！”
张佳乐在心里不合时宜地暗笑：这个人是不是只会讲两个字？#花田喜事#
然而越往后走，就愈发心惊，无数个功能各异的防护罩，无数条不同的通行口令，变幻的值班岗位，脸上带疤身上带血的汉子，森冷，诡异，残酷，却又带着豪放的血腥气，星盗独有的冰冷气场，终于在他被带到深蓝星的第十一天全面碾压在他的骨血之上。
变种人。机械造物。颜色妖艳的毒物。走动的平光镜白大褂。来自不同星球乃至于不同星系的奇异生物的森森骨架。
真相往往是有力量的。不用大声，不用变色，不需要任何修饰。当它赤裸裸地摊开在有着趋利避害的本能的生物面前……张佳乐越来越沉重的五脏六腑就是写照。
“检查。”最后一线检查的防御线的检察官是个看不出表情的异形人，他胸前扇形的大量触丝对眼前的这个人进行最直白的判定。
没有暴力。没有恐吓。但张佳乐已经失去了笑容。
大厅里是纯黑暗的，一丝光都没有。
只有一道高高在上的声音欢迎他：“张佳乐。”
……
“……我不会因为这个不恨你的。我恨深蓝。恨星盗。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星盗葬身宇宙。”
“我等着。”
……
他下意识地闭着眼迎接熟悉的仿佛隔着一大团棉花摔上钢板的痛觉，就感觉自己陷入了不一样的、软绵绵的一团棉花。
他头晕目眩地靠着旁边的人站直，听见那个人说：“张先生，你好，我是您新任夜间保镖，无敌最俊朗。您可以叫我无敌。”
……
“喂，你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社交平台集体产物啊？你全天24小时都值班的吗？”
那头回得一如既往地快：“我是忧郁小猫猫，你由我专门负责，最近比较有空啊，以后可能会聊得少一点吧。”
……
“唔……我睡了多久？”
“四十三分钟。”叶修回道。“时间不是特别长，需要一杯热牛奶吗？”
……
“你不是刚刚投诚的，而是早就加入了深蓝，对不对？”
“你潜伏上玫瑰号，就是为了那次袭击，对不对？”
“珍珠星针对我的袭击，也是你们，对不对？”
叶修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却毫不犹豫给出真实的答案：“对。”
……
“我是你老板，你不听老板的话——”
“怎么着？”叶修表情很不屑一顾。
“——扣工资。”
……
“其实我全名是无敌最俊朗，外号是神说要有光，还有个小号是忧郁小猫猫，全能选手，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
“放开？放了你再找死吗？张佳乐，有点出息！紧急舱只绑一根绳子，现在还动辄往外冲，就你这样的小身板，能干什么？等着星盗把你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吧！你是不是就希望能这样？喜欢艺术难不成都这个德行，体会生死之间的感觉是吧？你看看！”
……
张佳乐，佳乐，阖家欢乐。可惜深蓝星盗抢劫了他们家乘坐的大型穿梭机，一家三口瞬间只剩下他一个。只剩他一个孤独地活着。
闻名星际的舞者。极致辉煌的生死之舞。他每回乘坐星舰都把自己绑在紧急舱，去回顾最初恐惧绝望的记忆。在宇宙间航行的时候，会梦见无垠的星空，更会梦见炸裂开的星舰，还有父母流着泪将他放入逃生舱的零碎片段。
梦魇。
疯魔。
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怎么还没有死？早该死去了的，和父母一起，合家团聚。但有时候又想，深蓝还在，星盗猖獗，凭什么死的要是张佳乐的一家，而不是这群强盗呢？
恨。他在空间钮里藏了数不清的炸药，新型的，旧型的，主动的，被动的，圆的，方的，高温的，爆破的……他希望能有一天能在极致绽放的弹药中和那群渣滓同归于尽。但他除了更努力地吸引星盗的注意力，更努力地在暗中积攒弹药，训练自己的相关的操作技巧，他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心灰意冷。复仇无望。自暴自弃。深蓝星盗就像一条在大海里生活的鱼，它追逐着自己想追逐的猎物，从来没有人找到它们的老巢。他想死。他又不能死。他想复仇。他又不能复仇。
很多人夸赞他的舞蹈有生命力，夸他像火，像风，像一树的木棉。可惜二十六年来，没有一个人告诉他，怎么说——“救救我”。
不。他不需要别人。他已经一个人活了二十六年，不在乎再一个人活六十二年。他不需要帮助。哪怕联系过警察。这一辈子，他一个人，足矣。总有一天，他会让所有的星盗葬身星辰大海，让他们在太空尸骨无存，让他们的灵魂无处安息。他们不配。他会和这群渣滓一起死。那会是最绚丽的火花。像火，像风，像一树的木棉。
叶修清晰地看见张佳乐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五官扭曲在一起，双手掐出血花，青筋暴露。
大头目声音阴冷：“把他带回去。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深蓝星上有些人认为大头目对有光实在是太信任太放纵了，好些机密的任务都能让有光大人一个人去完成。但是，更有一些人看得更清醒：掌握了太多秘密的人除非完全成为心腹，否则就会完全成为尸体。有光明显不是按照心腹路线在培养，那么目前大头目只是拿这把刀去试其他的兵刃罢了，有光刀砍断更多的刀剑，自己的伤痕就更重，终有一日，这把刀会碎得干干净净，连同他所有知道的秘密，一同尘封在星际的最深处。
叶修是看得最清楚的一个人。他知道张佳乐潜藏着的某种价值，也知道大头目对自己忌惮多于欣赏，试探多于保护，利用多于拉拢的态度，但他不在意。
“你会看到我的诚意的。”他拉开张佳乐互相摧残的双手，轻松地把张佳乐抱起，顶着众人诡异的眼神，一路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张佳乐像最新型的胶性液体一样黏在叶修的身上，他神情依然痛苦，但这份痛苦已经不再是在油锅里被生炸，在铁锤下成肉酱的哀痛，而更类似漂浮在茫茫海上，终于瞧见了一座灯塔，黑夜里，念及无数过往，悲从中来。但此时的溺水者已经抓住了救生的木舟，死死地扣住船沿，咸苦的气息弥漫，他只盯着双手握桨的渔夫。
“你会后悔的。”叶修将张佳乐扒下来，用力拍打他的脸蛋，“张佳乐！张佳乐！”
脸蛋都被拍红，但张佳乐依然一副如在梦中的模样，闭眼沉醉着，呻吟，扭动，沉沉浮浮，甚至连被击打出的红晕都多了几分羞涩。
——TESM型，强效致幻剂。
叶修对刚被研发出的最新款了解不多，但看张佳乐的模样也能猜出几分功效。他的嘴角浮上一丝冷意，下手更加不客气。
“张佳乐！醒醒！张佳乐！”
不能随意注射缓冲剂，最新款的药性他并不了解。更加不能顺遂了张佳乐的意志……叶修极力忍耐，致幻剂并不是春药，张佳乐这般求欢的表现，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
“我不是在作践自己……我认识你，认识你，你，你抱抱我……”张佳乐的头发已经散开，上半身衣服的扣子也被解开了大半，一身精致却在此刻流露出绯红的邀请意味，像个可口的、被切了一小块的蛋糕，语调里满是轻缓的催促般的媚意。
叶修却轻轻地拂开了他的纠缠上来的双臂，看着那张茫茫然又是失落又是难过的脸，正色道：“你现在是受了药物的影响，张佳乐——这不是什么春药，无论你看见了什么，那都是幻觉——醒一醒。”
听着的人却更加难过了，泫然欲泣，“你抱抱我……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你……抱抱我……”
一声叹息。
张佳乐再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尴尬到让他想彻底消失的局面。两具火热的、年轻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他就像个大娃娃一样被身后的人牢牢地抱着，环在腰间的手臂温度越来越高，直烫到心底里去。
“醒了？”身后人声音带有初醒的低哑，“昨天吵着要我抱，现在害羞了？”
“……”张佳乐，张佳乐想拿胶水封住这个人的嘴巴。
然后听得一声轻笑，叶修起身，把一个空间钮扔给他，“我今天还有任务，你自己在深蓝星上玩？”
“嗯。”张佳乐拉起被子把自己闷在里面，闷闷地冒出一个字。
【计划提前。三小时后撤离。已联系霸图。
——修】
听到叶修关门的声音，张佳乐才露出脸。他紧紧握着空间钮，身体不自然地抖动。
他学不会说“救救我”。
昨晚他恳求那个家伙。
也没有人愿意听。
但那个家伙什么也没做。
无所谓。张佳乐轻声道。不知是在安慰谁。我一个人二十六年也过过来了，不在乎再一个人过六十二年。只要能报仇，有朝一日。
深蓝星……深蓝……星——盗——！
他对这颗星球没有那么无知。
对机械弹药某种程度上的敏感，让他能够摸到一点成功的尾巴。
如果ABCDEF六个点都能顺利布下，哪怕让他孤身一人冲进大厅，他也认了。
张佳乐慢慢地穿好衣服，对着镜子梳好自己的头发，好些天没有剪，头发参差不齐地长了一截，稀稀落落地散在肩膀上，刻意挑起眼去看，还真有几分意思。
他拿起洗手台上的发带，左右手梳子头发发带灵活配合，三两下扎起一个小辫子。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镜中的自己，笑了一下。
如果能活下来……算了。
葬身星辰深处，挺好的。
两小时后，张佳乐猫着腰躲在一处天然巨石之后，看着不远处严防守卫的白色研究所，刚到深蓝时就听说了有可怜人被送进去研究的地方，F点。
他屏住呼吸，盘算着护卫们的种族和换班规律——感谢治头儿和“无敌”，他勉强对这些的规律有了一定的认知——在看似散漫无序的换班之下，必然有着严谨的对于时间的把控和奇低的容错率。
就是现在！
一道飘忽的黑影却抢在他之前飘进了研究所——张佳乐心里一惊，动作竟也一滞，时间差将到——一只手把张佳乐拉进了研究所的阴影里。
多熟悉的触感。
张佳乐整个人都傻了，“……是，是你？”
早一步进入研究所还把痴傻状态的张佳乐“救”下的叶修：“就你这点本事，还来研究所？不要命了！”他低斥。
——“就你这样的小身板，能干什么？等着星盗把你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吧！”
多么奇妙。张佳乐竟然在这个时候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同盟所带来的信任感，或者说，曾经的保镖再现所带来的安全感。就像泡在温泉里，昏昏欲睡，也知道泉水边，雾气里，看不清的地方，有一个人在守护着自己。
“你……是潜伏进星盗的卧底吗？”张佳乐第一反应就是星际警察。
叶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勉强算是吧。”
“哦。”对于叶修的含糊其辞，张佳乐自动脑补出了一出“不羁警察为灭星盗舍身卧底惨遭开除然而不屈不挠奋斗到底”的故事，不过一看见叶修，怎么就感觉……人设有点崩呢？
这个家伙虽然多次（玫瑰号上那一次当然也要算上）卧底，但实际上行为非常地光明正大啊，该下药下药，该拒绝拒绝，想救人救人，把星盗一锅端也端得异常之快。
诶对，先前隐约还听见什么“诚意”来着？合着这就是他的“诚意”啊。几乎不用问出口，张佳乐脑海里就浮现出这家伙嘲笑的表情，配字：“我现在还不真诚？”
连最终目标都暴露了……真是“诚意十足”啊。张佳乐泪流满面。
“……”张佳乐欲言又止。
“你想问空间钮？是我给你的，不过也没想到你敢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
“……”
“还想问玫瑰号的事？啧。深蓝看上的可不是你，而是玫瑰号上留下来的一种旧武器，似乎是发现这种武器更能适应深蓝的能源结构。”
“……”
“哦，大部分人做逃生舱逃了，反正不是目标，也无所谓，不过星舰被我输入了自爆程序，所以我带走武器的时候把你也顺手带走了。”
“……”
“其余玫瑰号被带上来的人？不巧正撞上深蓝枪口的，或者战斗激烈分子——想同归于尽的那种。同归于尽实在是太傻了，都不知道深蓝究竟有怎样的能力就扑上来，不就直接被带过来了？”
“……”
“你吗？我签的合约可是一个月的，现在时期还没到呢。”叶修一脸正色，一副正义凛然舍我其谁的模样。
“要脸吗？”张佳乐终于忍不住了，“插科打诨也要有个限度啊！你都知道我是想把深蓝星炸掉了，能不能说点正事啊！”
“原来你真的想把整颗星都炸掉！”叶修一脸惊异，“你难道不是弹药收藏爱好者吗？你是潜藏在艺术家里神秘间谍吗？现在祖国需要你所以你就站起来了？”
“你够了啊！”张佳乐真要炸毛了。
“好。”叶修瞬间收敛不正经的表情，“你肯定已经在A、B、C、D、E有所布置，只剩下这里的F点，还有星球中心吧？”
“嗯。”张佳乐不自觉摸了摸空间钮。
叶修深深看了他一眼，“跟我来。”
然后张佳乐就见识到了传说级别的实力，甚至想起那句“其实我全名是无敌最俊朗，外号是神说要有光，还有个小号是忧郁小猫猫，全能选手，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何况一个小小研究室，被这位全能选手琢磨透了之后就像玩儿游戏似的，偶尔调整调整走位，带着张佳乐轻轻松松顺顺利利就给通关了。
出了研究室，叶修甫一转身，措手不及地撞上一根针剂。
“？！”迷蒙的感觉迅速入侵大脑，但叶修是什么人？硬生生撑着，转瞬几下不见了人影。
张佳乐同样没有停留在原地。
——如果ABCDEF六个点都能顺利布下，哪怕让他孤身一人冲进大厅，他也认了。
没有人强迫他。他是自愿的。
隔着网络无脑相信对面的人也是，暗地里收集起无数的弹药也是，ABCDEF之后一个人拒绝那家伙最后的帮助也是。
没什么了不起的。深蓝。
一起死吧。
轰——星球上开出一朵偌大的蘑菇。
有些疑惑时间上的的错位，他将这归结于炸药被提前触发，继而加快脚步前往中心。
轰轰轰轰——
这不对！另外一股势力……是那家伙的所属？他也选在了今天动手——是了，大头目的试探，这家伙的诚意，还特意把弹药送回自己的手上制造了混乱——
也好。
那家伙接应的人已经到了。
张佳乐握紧手中的自动手枪，眼里的火焰一点点烧起来。再不压抑，所有开心的、悲痛的、延续着、戛然而止的纷飞过往，瀑布般飞泻而下，发出巨大的声响，月光下银色的酒液，灼烧肠胃，碧落黄泉，直从眼睛里再烧起来。
……
带着乐乐，跑！！
走！！呃——
救生舱只剩下一个了！
他们来了！深蓝！是深蓝！——我们没救了！
逃啊！！！
乐乐，活下去！
……
自动手枪在张佳乐的手里绽放出巨大的威能，弹药铺地鲜血四溅光影缭乱竟如同百花盛开。护卫倒下去，死在这样的战场光景里，也值了。
手、肩膀因为后座力疼得厉害，可张佳乐固执地射击，射击，再射击！他所求的不是夺人性命，而是掩人耳目！他要进到最深、最深的那个地方去！
深蓝星的星球中心——ABCDEF六点安置好之后可能孤注一掷、孤军深入的核心自爆点！
让开！让开——都给老子让开啊啊啊！
混球们，一起死吧——！
“哗啦……”一把从未见过的伞在眼前撑开，子弹击打在上面竟瞬间失去了力量西里哐啷地往地上掉。
伞面瞬间欺近——伞后无人？
“&%*￥#&……”
后颈剧痛。眼前一片漆黑。
“能联系上霸图的人果然不同啊……这下他们还欠我一个大人情。”
……
“你醒了？”眼前是一个一丝不苟到不近人情的程度，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是医生？张佳乐有些困惑，这里又是哪儿？
“是谁把你送上来的？”医生，姑且这么称呼吧，问道。
“我——深蓝呢？他们……”
“深蓝星已经不存在了，被炸得干干净净。”
是吗？……是吗。张佳乐沉默片刻，记忆里似乎还残存着一句话，“‘不好意思，先走一步’？……他是谁？”
“叶修。”医生看着他，张佳乐控制不住地开始心虚，或许是因为他这些日子有所隐瞒？或许是意识到了叶修（他居然这时候才从别人的嘴里知道他的真名）的身份并不是想象中的“励志警察”，就听见医生继续说道：“之前你联系我们想要消灭深蓝星盗，而且有人推荐你有成为弹药专家的潜力，要不要加入我们星际警察？”
“……好。”
“我是张新杰，霸图副队。”医生伸出手。
“张佳乐。”他握上去。
——不好意思，先走一步。
——你等着，和他们一起，我总有一天能抓到你。
【深蓝能源，玫瑰武器到手。
——修】
——全文完——
*叶神为了深蓝的能源潜入深蓝星盗组织，在此期间完成星盗们的任务，“做为刀消灭另外的刀”。星盗们看上玫瑰号是因为玫瑰号上的武器据说与新能源比较匹配，袭击张佳乐的人也是他们。最后这两种都被叶神拐跑了……至于霸图有没有看出他的真实目的，你猜？
*张佳乐在被困深蓝之前已经和霸图有所联系，希望能消灭深蓝，不过人家不太看得他，他也不太指望人家，彼此有一定的默契。玫瑰号上张佳乐意外地撞上了深蓝，不过没办法联系外界。是叶神发通讯通过【消音】查出了张佳乐和霸图的渊源，在后面推了一把。
评论(23)